评论| 疫情中都在吐槽啥？ “槽民”且听尼布尔说

题记：“爱是自由唯一的最后结构。”（莱茵霍尔德.尼布尔）

疫情如水铺满地面，飞鸟也来凑热闹。各类媒体之声亦如汪洋，细瞧一眼哇，大致也就三大类：一个鼻孔出气的，音量大小都同频的；民间自媒、小道消息来协奏的；各种吐槽籍着转发沫子横飞的。

“吐槽”源于对日本的一种站台喜剧的汉语翻译，指从对方的语言或行为中找到一个漏洞或关键词作为切入点，发出带有调侃意味的感慨或疑问。一跃成为网络热词，意蕴愈加丰满了。一情惊骇国人，吐槽者也饱受刺激。

全民蒙面、蜗居，另一种天赐安宁，读读大尼布尔的书，或许可以吐得更深刻，又开阔哟。

有两个尼布尔也，皆颇负盛名，哥哥莱茵霍尔德.尼布尔和兄弟理查德.尼布尔。此处说的是哥哥莱茵霍尔德.尼布尔，他的工作在二十世纪中期让美国神学在危机中得以继续发展。

心中有爱，却现实郁闷；追求自由，而梦中无花。对一情吐槽得多的也为三大类，“槽民”且看过来——

吐槽啥，道德者们干瞪眼

道德者们，包括各种宗教、信仰人士、道德感强烈的文化人士，纷纷从自家视角、使出解数一再想给予分享、传道，参与行善等。槽吐得口若莲花。

然振臂一呼，应者寥寥，还是在自家圈里自说自话。深深的无力和无奈感潜滋暗长：对一情中超越道德底线的穷凶恶相，只能穷极呼天，向各自的“神”祈祷罢。

素常坚信的：宗教及教育之意义－提升个人道德和人文修养－越来越多的个人道德的改进－社会问题解决，社会状况改变，这种理想和宗教情怀，在残酷如刀面前不得不承认它的破产。

对此，尼布尔在1932年发表的名著《道德的人与不道德的社会》是这样解释滴：个人道德再好，再不断提升，群体的道德并不因此更好。为什么？因为不同群体之间的关系是政治或利益关系。

尤其当个人心中充满国家、民族、团体的荣誉感，不知不觉中就自我尊大，且无法以良心、好意或理性加以限制或消除，人会因所属团体的利益而变得无可理喻。

即使宗教使人有敏锐的良心，能了解社会甚至批判社会，但却不足够提供力量克服社会的问题，因为宗教永远有她的超然性。

用此观点举个例吧，基督徒的本能反应就祷告求主医治这地。大力提倡的禁食祷告中，不是沉静谛听主的心意，而是似乎我的祷告越厉害就越能摇动上帝的手。或简单地传福音为不信主、不悔罪就得此惩罚。极少有人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或危险——不知觉中就滑向偶像崇拜。并让未信者觉得基督徒这个群体简单、幼稚得莫名其纱。

吐槽啥，理性者们骂傻眼

“专家要说吃屎能抑制病毒，这大半夜的，化粪池都得撬开”……对于抢口罩、抢大米、抢双黄连等各种疯魔失常，理性主义者们气得直骂傻二。但即便骂得口嘴流血，仍不断上演的非理性大戏，除了顿足大斥国民素质太低，哪里去找解药：又一种破产——靠理性来解决社会问题的破产！

“理性只能作为一种工具，它本身就要受到非理性力量的驱使。”（《道德的人与不道德的社会》导论部分）启蒙时代以来，理性高举。很多人相信藉理性可以产生社会公义。可事实是，理性并不能保证道德，也无法胜过很多非理性的强大推力。

因为个人欲望、权力、在集体意识中容易表达的理性可以使自我膨胀，使团体利益合理化。因为理性必定伴随着虚伪，而且在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发生冲突时，理性往往不起作用，人们依旧会将个人利益置于他人利益与群体利益之上。

中国式的理性者们多有国家情怀。尼布尔却说：国家的道德，是集体自私的表彰，一切爱国主义都是基于人的集体自私，国家虽有少数明智及反省能力的人，但也不能阻止国家的集体主义。

从尼哥的这话或许可理解为什么红会被骂得瓜兮兮的仍然不倒。倒委屈地说，我们的职能就是收，我们没有权力去决定发。

九州通两小时发完鄂红会在仓库未发的紧急物资，胜利的吐槽:经过这几天几百万网民的死磕，终于让社会变好一点，很荣幸我成为这场战役的一份子。唉，还有那么多援助品去了哪里，天知道！

吐槽啥，民主槽民们翻白眼

八个“造谣者”的个人悲喜剧和此番惊天闹剧，乖乖，哪个剧作家能出如此精彩的脚本？在海外发表的“新冠病毒”研究论文的作者被吐槽得好惨，细想一下，哪能怪他们呢？左一条学术线，右一条权力线，横一条管理线，竖一条官僚线，恶婆婆之多，人家坚持写点文章都被大扣道德帽子，还要不要人活啦。

再接下来的吐槽就只能讲笑话了：集全世界的口罩都不能补给捂汗。淘宝多了很多口罩新店，发货地址：捂汗。

也不能老是流着泪讲笑话呀！靠宗教、道德榜样和理性的规范又不能够建立起来公义的社会秩序。咋办呢？

任何社会的基本公义均取决于人们共同创建的正确组织，取决于对他们社会权力的平衡，取决于调整他们的共同利益，同时，也取决于恰当地限制彼此之间不可避免的利益冲突。（尼布尔的《基督教伦理学诠释》之人性论部分）

怎么样共同创建、限制和调整呢？尼布尔在《光明之子与黑暗之子》说：“人行公义的能力，使民煮成为可能；而人行不义的倾向，使民煮成为必要。”虽是为民煮做的消极辩护，也算是民主槽民的知音吧。

但要晓得大尼布尔说的公义，和爱是密不可分滴！他指出正义本身没有独立的实质，而是一个关系，只能与爱的互动中看到正义的意义。

“公义没有爱就不再是公义，公义需要爱去成就；同样爱没有公义，爱只会流于空想，更甚者，会带来政治的混乱。”（尼布尔的《基督教伦理学诠释》，97-98页。）尼布尔说的这爱是和圣爱(Agape)相连的，即耶稣基督在十字上牺牲的爱。

民主槽民们，尼布尔是不是好像在说：心中有圣爱，少翻白眼更可爱。

吐槽的事得懂点“吐槽”之人

槽民们呐，若想胸中少块垒，吐槽有品位。尼布尔的“人观”你不可不知，人观就是对人性的认识。这可是尼哥给人类的重要的贡献。

他将历史上各种人性学说归纳成为理性主义和自然主义两类。前者从人的身、心二元论去了解人，把身与心的界限划分清楚。后者以为人的性质可在纯生物的范围内加以说明。

尼布尔超越这两类从三个方面综述了圣经启示的人论，并认为从这个视角去看才看得清楚，就像从天上看地下：
1、人是受造的有限存在；虽有肉身与灵魂，却非二元论的人观。
2、首先从上帝角度来了解人，即人都有上帝的形象，故当平等以待。
3、人都是罪人。因为有罪，需要爱他们，却不能信任他们。

大师级别的洞见吧！尼哥继续说：人是有限的，又是自由的。那么人在本性上就是焦虑：在自由面前，有限的人感到无力把握自己，就不得不沦陷于自由与有限的矛盾中，而人又想要靠自己解决这种不安。

焦虑，焦虑得不行之际，人陷于罪的两种方式：一个是不信的罪，人不相信全能的上帝可以保守我渡过暂时的不安就产生不信的罪；一个是骄傲的罪。人不承认自己的有限，妄以为自己就是无限，产生骄傲的罪。

不信的罪带来的恶——人对有限的焦虑，使人下意识寻求安全感，不安全感促使人产生求权意志，即：想要超出人的有限程度去获取一种安全。这种无度的野心就产生了许多死惧与敌意。以致不断攫取，牺牲别人，产生诸多的不公义、自私和贪心。

此次一情泛滥成灾，极度的不信、贪婪何尝不是因也是果。

骄傲的罪招致的恶——骄傲产生自私，自私产生不公义! 其恶有四种表现：

一、权力的骄傲。人越感到不安全便想攫取更多权力，巩固自己及抬高自己，贬抑他人。“很安全的人，他们对权力的追求也是无穷无尽的”。

二、知识的骄傲。人总以为自己发现和拥有终极的知识，便剥夺他人批评的权利，给自己使用暴力对付他人提供正当理由，利用权力去镇压，施行愚民。

三、德性的骄傲。以为自己拥有全部真理，而去判断别人之不义。

四、灵性的骄傲，乃骄傲自大的核心，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接近上帝，更有主宰的权柄。

一情让人如此渺小而有限，又如何追求自由呢？尼哥说“爱是自由唯一的最后结构”。人类的自由特质只能在爱中表现出来！要突破个人和群体的不信、自私和骄傲，基督十字架的牺牲使罪人忧伤痛悔，得着新生的能力而生舍己的爱，才能进入社群抗衡集体的自私。

尼哥还说，圣爱是必须的，群体中却不可能。公义需要多种策略，道德、理性、强制……在彼此的妥协、平等的对话中寻求成全。

槽民们，认清人的本相，懂得群体之谬，吐槽可能更有力度，何况带着爱的吐槽自带温度。一情不止，吐槽不息。公义不临，吐槽不休。Go！